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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強權威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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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  強權威迫

莫菱走到樓下,除了應天尺他們,其餘食客都已離開。

應天尺和顧朋喝得酩酊大醉,而李展正借著酒瘋不停地騷擾春葵,後者幾次三番將他推開,可他卻像狗皮膏藥一樣又黏了回來。

鶴嶺和裘子業都不在,不知去了哪裏。

她路過櫃臺時,櫃臺的小二不停地點著頭打瞌睡,也沒註意她走過。

她抓緊這個當頭溜出門去,慶幸沒被任何人發現自己離開。

可剛沒走兩步,她的腳步一頓,停在一條蜿蜒的水線前。

她心中納罕,順著這條狹長的水線尋去,她看到了一個眼睛睜得滾圓的腦袋。原來那不是水線,而是一道血流。

剎那間,腦中“嗡”的一聲,她啞口盯著那具無頭屍和散落在旁的腦袋,半晌只能驚惶失措地張著嘴。

屍身還在汩汩冒著血,似是剛被砍斷腦袋不久,溫熱淌過胸腔,那裏還有微弱的拼盡全力的心跳,但落在其旁邊的人|頭卻昭示著他已經死了的事實。

整個腦袋是斜歪在血泊中的,斷裂處的骨頭托著如垂柳般時不時被風揚起的青筋。

布滿血絲的眼球凸起,眼尾處似要裂開一道口子,往上帶著額間的青筋外顯,嘴唇毫無血色。

這樣一幅慘烈的死狀,差點將莫菱的魂嚇飛,她反應過來發現死的那人她認識,正是要找她麻煩的裘子業。

往日的張牙舞爪在此刻全化作無助和驚恐的不甘,他估計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副神情會出現在自己臉上,死前最後一刻,他內心毫無負擔地釋放自己的恐懼。

莫菱下意識要跑,擡起腳卻發現前方拐角處走來一個更夫,轉身往後走卻看到剛小解完的鶴嶺正閉著眼睛呆在原地回神,就在她身後不遠處。

她避無可避,這要是被人瞧見了,她定會被懷疑成殺人兇手。

情急之下,她只得轉身又回了客棧,急匆匆上了樓躲進曦玦的房中。

曦玦聽到她說死了人,眸光立時一沈,隨即外頭便傳來更夫的大聲尖叫:“死,死人啦!死人啦!”

頃刻間,樓下一片騷動。

李展率先從酒勁中清醒過來,他趕到外頭一看,當即眸光一緊,走回去一拳打醒顧朋:“快,去找侯爺!”

顧朋還懵懵的,不知發生了何事。

“小侯爺出事了,快去找侯爺!”李展又重覆了一遍。

聽到裘子業出事,顧朋一下子驚醒,他慌亂地跑出去,按李展所說去找侯爺。

外頭又傳來一聲驚呼,李展沒去理會,目光如炬,將客棧中的人一一掃過,揪起店小二的衣領吼道:“去,把所有客房中的人都給老子叫出來!”

被吵醒的掌櫃走出來看到這一幕也嚇破了膽,踹了一腳店小二的屁股,催道:“大人發話了還不快去!”

店小二睡意全無,踉踉蹌蹌地爬上了樓梯,到得二樓,客房門一間挨著一間被他敲響。

客人不耐煩的聲音此起彼伏,有的合衣出來要看個究竟,有的則怒吼著讓店小二滾蛋。

一時間,本該陷入沈睡的客棧宛如被鑼鼓吵醒,鑼鼓喧天,人聲鼎沸。

顧朋的動作還算快,不出一炷香時間,身著鐵甲的護衛便將整個客棧圍了個水洩不通。

客棧外一陣陣慟哭響起,老侯爺裘滿盛老淚縱橫,枯槁的雙手停在空中不住地顫抖,在裘子業身前逡巡著,他不知是該攬住他雙膝跪地的屍身,還是抱住他滾落在地的腦袋。

掙紮最後,裘滿盛雙手緊緊握成拳頭,眼睛裏附上一層戾氣,穿過客棧門怒瞪著裏頭的人。

彼時客房中的人都被叫了出來,在一樓落座,樓上的房間都被仔細翻找了一遍,並未發現任何異常。

裘滿盛帶來的重兵手持利刃站在他們四周,將他們包圍在其中,燈火煌煌,他們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等著。

不過這群人中不乏性格暴戾的江湖人士,又並非待宰的羔羊那樣聽話順從,裘滿盛哀慟的這會子已經有幾人接連跟兵士起了沖突。

雖然最終都被旁人按了下來,但他們還是不服氣。

見裘滿盛步伐沈重走進來,他們中有人不滿地喊道:“老侯爺,你痛失愛子我們都理解,可你這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是否有點過了!”

裘滿盛睨他一眼,目光又轉向其他人,鄭重道:“今日我兒無辜被砍下頭顱,而兇手仍逍遙在外,令人痛心疾首,只能委屈大家體諒我這個為父的心情,待我揪出兇手便會放了大家,確保大家安然無恙。”

他指著地上沿途的血滴:“眾位請看,這血是從外頭一路滴進來的。”

裘子業剛死不久,兇手肯定沒有跑遠,最有可能的便是藏匿於這家客棧之中,可以借著魚龍混雜逃出生天。而這腳下的一串血滴也足以證明裘滿盛的推測是正確的。

血滴一直到櫃臺前停止,李展彎腰從旁邊不引人矚目的角落裏撿起了一塊白色繡帕,上頭血跡斑斑,還未完全幹透,應是兇手方才在這裏擦拭刀刃所用。

饒是種種跡象都證明兇手就藏匿於眾人中,人群中仍有躁動。

回到裘滿盛身旁的李展同應天尺使了個眼色,後者立刻會意,嚷嚷道:“不過就是耽誤些工夫,若是心裏沒鬼又怕什麽?”

他這一說讓不少人閉了嘴,此時若再無休止地糾纏狡辯,便如同是在遮掩自己的罪行。

誰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。

裘滿盛讓李展帶著兩個士兵挨個搜身,先是一些沒有武器傍身的人,試探過其手腳,不似有能一刀砍下腦袋的力道,便將其帶到一旁,算是他們已經擺脫了嫌疑。

剩下的人等得煩躁,小聲嘟囔著抱怨,莫菱隱在其中一聲不吭,也沒人註意到她,即便是看到了也只會因為她引人發笑的妝容而多看她一眼。

半個時辰過去,一大半的人都已洗脫嫌疑,搜查到了春葵這裏,她似乎不大樂意:“老侯爺,我們幾個可都是你請來的,沒道理連我們也懷疑吧。”

“請?”裘滿盛瞇起眼睛,他確實著人在找江湖中人替他看家護院,但要說請還是太給他們面子了,“收了錢讓你們看家護院,結果連我兒的性命都未保住,要你們何用!”

他冷冰冰的口吻仿若將春葵他們的臉面碾在腳底下。

春葵和鶴嶺相視一眼,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,他們板起臉來質問應天尺。

春葵率先道:“應天尺,你不是說老侯爺惜才,故而才請我們到府中一聚的嗎?怎的又變成了拿錢辦事?你耍我們不成!”

鶴嶺跟著用手指著應天尺的鼻子:“好你個奸賊,把我們往坑裏帶!”

應天尺眼神亂瞟,霎時心虛下來,他不敢直視他們拷問的目光,但嘴上仍不依不撓:“是又如何,你們不也是抱有僥幸想要借此聲名大噪嗎?你,春葵,看著骨節高,不也是貪慕虛榮之人?聽見點風頭就往這邊蹭。”

“你!”春葵氣得嘴唇發抖。

“還有你鶴嶺,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表面仙風道骨,實則專門哄騙世家大族吃你煉出來的假丹藥,回頭拿著賺得盆滿缽滿的錢去養你那見不得人的老相好。”

赫然被挑出這事,鶴嶺怒意直沖發頂,顫著胡須沖上前要給應天尺一掌。

應天尺也非等閑之輩,身子一扭便將其躲了過去。春葵在旁瞅到機會便聯合鶴嶺一起左右夾攻,令應天尺手忙腳亂。

李展和顧朋上去攔架卻令自己也陷入紛爭之中。

剛剛還肅靜的客棧重又喧囂起來,不知誰又借著混亂踹翻了兩個士兵,氣憤的士兵同他們廝打起來,俄頃,整個客棧內擠成烏泱泱一片,成了你推我一下,我便攘你一次。

莫菱跟著曦玦躲到墻角處,冷眼旁觀這場混亂,她一偏頭忽然瞧見這裏還有一人氣定神閑地坐著,正是昨日坐在她旁桌的那個魁梧大漢。

他靠著墻坐在地上,腿邊倒落了幾個空酒罐子,似是酒酣人不醒,眼皮耷拉著沒空參與眼前的混戰。

莫菱心中升起疑雲,總覺得他有哪裏不對勁,左思右想時陡然一個激靈,他的九環刀去哪裏了?

莫菱心中有個猜測,她揪揪曦玦的袖子:“你看他。”

曦玦扭轉頭看到醉漢,後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,也擡了下眼皮,本是不屑地擡眼一晃,卻在看到什麽之後頓住了。

醉漢瞇起的眼縫逐漸睜開,定定地看著曦玦腰間掛著的一物。

曦玦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,是刺骨鞭。

他眸光一亮:“你認得此物?”

那醉漢恍惚了一下,看向曦玦的眼神中先是疑惑,後在思索間想通了什麽,唇邊冷笑一聲,再次望向他的目光則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。

不待曦玦追問他,那廂裘滿盛忍不住大吼道:“都給我住手!”

似乎嫌一聲吼還不夠有威懾力,他掏出身旁護衛的佩劍,手臂大開大合,一劍劃下,登時,同護衛起爭執的一人被抹了脖子。

這種殺雞儆猴的震懾還是管用的,客棧內重又安靜下來,尤其像掌櫃的和小二這般未曾見過血腥場面的人,躲在櫃臺後頭渾身直哆嗦,嚇得根本不敢探頭。

裘滿盛怒哼一聲:“誰再膽敢造次一律按造反來處置,格殺勿論!”

最後四個字他故意咬重了來說,連原本想要攀附他的應天尺都不由白了臉色。

這種強權之下,他們都是一個鍋裏掙紮的螞蟻,被人玩弄著,不停拿熱油翻炒著,簡直易如反掌。

一種同仇敵愾的情緒悄然在眾人心中滋長,似是綠芽冒出了頭。

裘滿盛睨著面露不忿的眾人,良久才道:“先去把用刀的都給我找出來!”

此話一落,莫菱心中一個咯噔,她下意識抱緊自己的包袱,裏頭的金鸞刀仍十分安詳地呆著,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來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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